米塞斯:谁应当是主人?

米塞斯:谁应当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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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今天

导读
本文节选自《官僚体制 反资本主义的心态》。文中分析了为什么头脑狭隘的专家,会成为推动普遍官僚化过程的一股强大势力。

谁应当是主人?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
Ludwig von Mises

冯克利、姚中秋译

在任何劳动分工体系中,都要有协调不同专业人员活动的原则。如果专业人员无法从至高无上的公众中找到向导,他的努力使失去了目标。不言而喻,生产的唯一目的就是服务于消费者。

在市场社会里,利润动机是指导原则。在政府管制下,严格控制是指导原则,不存在第三种可能。如果一个人不受在市场上挣钱这种动机的驱使,那就得给他制定一部必须做什么和如何做的法典。

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民主体制最常遇到的一种反对意见是,它过于强调个人的权利,忽视了个人的责任。人们坚持自己的权利,忘记了自己的义务。可是从社会的观点看,公民的责任要比他们的权利更重要。

我们没有必要详细讨论这种反民主的批评意见的政治和宪法含义。在各种权利法案中载明人的权利,是为了保护个人不受政府专断行为的伤害。而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人都应当成为专制统治者的奴隶。

在经济领域,获得并拥有财产的权利,不是一种特权。它是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原则。想去挣钱、获得和拥有财富的人,必须为消费者服务。利润动机是使公众至高无上的手段。一个人为消费者提供服务越是成功,他挣钱就越多。企业家通过用最低的成本生产鞋子而致富,这对每个人都有利。如果法律限制他的致富权利,大多数人会遭受一定的损失。这种法律只会有利于他那些缺乏效率的竞争者,它不会降低而是会提高鞋子的价格。

利润是对那些最好地履行了自愿承担的任务者的奖赏。它是使大众成为至高无上的手段。普通人是消费者,工业家及其助手为他们而工作。

有人反驳说,就大企业而言,事情并非如此。消费者没有选择,只能要么给大企业付钱,要么放弃自己的某种不可缺少的需求。因此,他不得不接受企业家规定的价格。大企业不再是供货商和伙夫,而是成了主子。它不必改进自己的服务,降低价格。

我们不妨以连接两座城市的唯一一条铁路线为例。我们甚至可以忽略另一些运输工具跟铁路展开竞争的事实:公共汽车、客车、飞机以及河道船舶。在这种情况下,想出门旅行的人,只能向铁路付钱。然而这并没有消除公司提供质优价廉服务的兴趣。打算出门旅行的人,并非都必须无条件地出行。为观光和为做生意而出门的乘客数量,取决于服务的效率和价格。有些人无论如何也得出差,另一些人只有在服务的质量和速度,以及便宜的价格具有吸引力时,才会出门旅行。正是这后一部分人的支出,决定着公司的生意是停滞不前甚至十分糟糕还是有利可图。假如这条具有极端假设性的铁路的情况如此,那么任何其他商业部门的情况就更是如此了。

一切专业人士,不管是工商业人士还是专业人士,都十分清楚,他们要依赖消费者的引导。日常经验告诉他们,在资本主义体制下,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消费者服务。对基本社会问题缺乏理解的专业人士,极为厌恶这种“仆人的地位”,他们希望从中解脱出来。头脑狭隘的专家,是推动普遍官僚化过程的一股强大势力。

建筑师必须使蓝图符合居住者的愿望。如果是公寓住宅,蓝图必须符合所有人的愿望,即房屋要适合不同房客的嗜好,从而很容易租出去。建筑师自认为比缺少品味的、愚蠢的普通人更清楚好房子应当是什么样子,没有必要搞清楚他这种想法是否正确。当他为了迎合顾客而不得不降低自己的奇妙设计时,他可以怒气冲天。他渴望一种理想状态,能够按自己的艺术标准建造房屋。他希望政府设立一个住宅部,他希望怀着自己的白日梦成为这个部门的头头。这样他就可以按自己的模式建造住房了。

如果有人把这位建筑师称为未来的独裁者,是对他的大不敬。他可以反唇相讥:我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人们提供更好的住房,从而造福于他们。这些人太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最有益于他们自己的幸福;必须由政府支持的专家来照料他们。应当制定一部禁止丑陋建筑的法律。然而我们不妨问一句:由谁来决定建筑风格的优劣?我们的建筑师会回答说,当然是我这位专家。他勇敢地无视一个事实:甚至在建筑师中间,也存在着对风格和艺术价值的严重分歧。

我们不想强调这样一个问题:这位建筑师,即使在官僚独裁和极权主义体制下,也不能自由地按个人的设想建筑房屋。他必须服从上级官僚的嗜好,他们本人又要服从最高独裁者的怪念头。纳粹德国的建筑师是不自由的。他们必须服从希特勒这位失意的艺术家的计划。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美学领域里,就像在人类活动的其他领域一样,并不存在美丑的绝对标准。假如有人强迫自己的同胞服从他本人的价值标准,他并没有使他们更加幸福。只有他们本人能够决定,什么可以让他们幸福,什么不能使他们幸福。一个人很想去看《阿贝的爱尔兰玫瑰》,你却非让他去看《哈姆雷特》的完美演出,这并没有增加他的幸福。你可以嘲笑他品味低下,可是在他的个人满足这件事上,只能由他本人做主。

独裁的营养学专家,想按自己的完美饮食的设想为同胞提供食品。他要像养牛的人饲养牛群那样去饲养人群。他没有认识到,营养学本身不是目的,它不过是达到另一些目的的手段。农民养牛不是为了让牛幸福,而是为了用膘肥体壮的牛去达到另一种目的。有各种养牛方案,他选择哪一个,取决于他想得到尽可能多的牛奶还是尽可能多的牛肉。每个独裁者都像养牛者对待自己的牛群一样,有喂养、培育和训练自己国民的计划。他的目的不是使人民幸福,而是让他们的处境给独裁者带来幸福。他要驯化他们,给他们牛群的待遇。喂牛的人,也是仁慈的专制者啊。

问题是,谁应当成为主人?是让人们自由选择自己的幸福之路,还是让独裁者为了使自己更加幸福而努力前进,把他的同胞当做铺路石?

我们可以承认,有些专家是正确的,他们告诉我们,大多数人追求幸福的行为很愚蠢。然而你把一个人置于监护之下,不可能使他更幸福。各种政府机构里的专家,肯定是些出色的人。但是一遇到立法机构否定了他们精心做出的设计时他们就勃然大怒,却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说,代议制政府有什么用处?它不过是在跟我们的良好意愿过不去。然而唯一的问题是,谁应当管理国家?选民还是官僚?

智力低下的人也能用鞭子强迫别人服从,为公众服务却需要头脑和精明。只有少数人生产出了比竞争者更好更便宜的鞋子。失败的专家总是求助于官僚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十分清楚,自己无法在竞争系统中获胜。对于他来说,彻底的官僚化便是他的避风港。借助予官方的权力,他就能利用警察力量落实自己的统治。

在这些计划的狂热信徒背后,往往存在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感觉:他们知道自己的低能和无效率。知道自己没有竞争能力的人,便诅咒“这种疯狂的竞争制度”。不适合为同胞服务的人,便想统治他们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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