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西方是宪政政治还是民主政治?

沉思:西方是宪政政治还是民主政治? 作者:圣贤之源 “二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是以“推敲”闻名的中国唐朝诗人贾岛的诗句,是形容写出佳句用时数年,诗句太好,读一下把自己也感动了。诗句透露写出灵动的美妙诗句实在不容易,一旦有所收获,经历数年也依然经典难忘。诗句如此,思想又何尝不是。新思想之难,难于上青天。我时常感慨新思想之艰难维新,而旧思想却是荆棘路上的重重障碍物,路径依赖给人很难拔除崇山峻岭上的障碍物,于是人们习惯人云亦云,以前人述备过的话作为自己论述的依据,殊不知前人的选择性已经有歧路了。 博客中国最近推出读书活动,多次推荐书单给大众,希望通过举办读书活动来提醒生活中越来越不爱读书的中国人,告诉他们不要忘记在为世俗所累的闲暇之余多读点书。在第一次推荐的书单里,美国作家雅克•巴尔赞的《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1500年至今》在近期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作者试图以全新的视角去探讨1500年以来的西方文化,前后大约500年,所要讲述的对象都是无数学者、思想家、文学作家等反复诠释的内容,按理说,要再去重写是很难有新意的,但作者不走寻常路,立志用“周邦虽旧,其命维新”的信念去探索新的认识。经几十年努力学习,作者在85岁高龄开始动笔,93岁完成鸿篇巨著。 一、成熟思想的规谏 该书的起始有这样一段文字,读来令人称奇,更是让晚生们敬佩有加,现摘如下: 早在20世纪30年代,年轻的雅克•巴尔赞就萌生了撰写一部西方文化史的念头,但被一位长者劝阻了。那位长者认为,这位年轻人掌握的知识还不足以写出一些有创意的东西,建议他把写作计划推迟到80岁之后开始。 巴尔赞听从并且履行了那位长者的意见,在自己85岁的时候,才开始文化史写作。此时的巴尔赞早已是史学界的一代宗师了。 几年之后,也就是20世纪结束的那一年,巴尔赞的文化史巨著《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1500年至今》一书出版。 看到这里,我不免想起了民国时期的古文经学大师、文字学学者黄侃。黄侃治学严谨,虽是他所处的时代令人敬仰的大师,但他不肯轻易著书,以为没有定论,不以示人,并说“年五十,当著书”。奈何天不假年,黄侃在49岁时去世,留下大批未经整理的点校笺识古籍的遗稿。大师之死,留下千古遗恨,后人常慨叹,假以时日,大师将留给后学多少巨著呢! 黄侃的英年早逝与巴尔赞的长寿幸运,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留下千古遗恨,一个留下鸿篇巨著。这里容易产生一种长久的争论与思考:一个学人(或学者)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写书?什么年龄才是成熟思想可以写书的最佳时期?如果黄侃所说的“五十岁之前不著书”,那中国多少学者无法达到要求?特别是在当今大陆整个学术界被社会功利化、世俗化的大环境下,多少美其名曰的学者只求捞钱不问学术成果质量!若以巴尔赞85高龄写,又有多少被功利化驱使的人无法去做学问?但是,幸运儿的巴尔赞做到了,他履行了长者规劝的诺言,又实现了经典传世的愿望。 二、沉思路上的新思想 在巴尔赞的《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1500年至今》书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作者所持的与众不同观点,或是观念反思,或是一反常态,或是超越想象。比如作者对欧洲文化中心论、西方文明优越论的西方文明就有如是表述,“西方文明博采众长,因其不同之见和独特性而兴旺发达,是不折不扣的杂烩文明。”这种论述就等于说,西方文明是以包容并蓄而成其大,几乎把西方之外的欧亚非文明都吸纳进来了,经过长期的拼凑、冲突和融合,到16世纪的中世纪晚期,西欧才突然迸发起来,并以快马加鞭的速度前进,把世界其它文明遥遥甩在了后头。 在西方的传统学术世界里,由于近代西方殖民全球,一种类似中国过去的“华夏文明优越论”逐渐高涨,有的人千方百计地制造西方文明独特性,把自由、民主、宪政、人权统统归到西方文化的历史源头古希腊,认为古希腊时期就表明西方文明完全不同于其它文明,因而近代西方才有与众不同,才把其它文明甩在后头,逐渐殖民扩张到其它文明的领地,并迫使其它文明的国家全力以赴学习西方。 这是非常牵强的诠释。毫无疑问,做出西方文化源头古希腊就具有独特性的学者们,他们带有强烈的“我见”,也就是把自己内心里中主观的、高傲的意识植入到学术中了,透过植入自我意识来强化所谓的“理性认识”,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意识创造”。在这些人看来,采用“一俊遮百丑”的魔术手法,完全可以把某些不愉快的尘封历史记忆遮掩过去,比如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罗马以后,同样作为西方文化分支的东罗马帝国,它在近代就没有开创出自由民主的政治模式。恰恰相反,本自同根生的西欧基督教(目前习惯用“西方文化”)与东欧斯拉夫东正教,如同两个世界,在历史上长期维持着对抗状态。 当然,即便是属于同一种西欧文化,在近代天主教世界和新教世界里,同根同源的西方文化也没有产生相同的政治,如欧洲大陆的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先后出现过独裁政治,而隔着英吉利海峡的英国却是宪政政治。法国,尽管在大革命以后长期以自由、平等、博爱和人权传播世界,但法国大革命并没有创造出一种行之有效的民主政治,却是激进革命塑造了雅各宾派惨无人道的血腥记忆,并且在19世纪中期派生出更激进的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革命。如果我们倒回去重新认识西方文明,一些先前的已知或称为“常识”的观念,或许就要被打破。 是英国光荣革命改写了人类历史,是英国文化创造了近现代的政治形式(目前人们喜欢用“民主”相称),而不是整个西方文明,这已经是不需要争议的事实。英国文化改写人类历史,就在于英国革命不同于欧陆的,它在议会派的克伦威尔独裁失败和国王复辟失败以后,作为主导英国革命的社会改造团体的议会派,它没有继续沿着“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路线去较量,而是选择了回归英国历史,采用经验主义走政治道路,即国王和议会并立、议会主立法和国王管行政事务以及国王的行政需要议会通过立法授权。正是英国国王和议会派的这种妥协,经过一百余年的试验和完善,英国于18世纪开创出一种新的宪政体制,也就是立法权与行政权相互牵制、司法另外独立。后来,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根据英国现实政治的素材,经过一番改造,进而提出影响后世深远的“三权分立”政制。 如果我们对比英国革命的产物和法国革命的结果,不难看出这样一个事实:英国是宪政政治,法国是标榜的民主政治;英国革命是贵族革命,法国革命是平民革命‘英国重视新政制的构建,法国重视幻觉的平等权利。法国王冠的落头,没有让居于社会底层的大众群体实现人人平等,反而催生了长期的动荡不安,新的社会秩序直到一百多年后的1958年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才基本确立下来。 反过来,我们今天所说的通行全球的政治形式——国际主流政治、且目前人们习惯用“民主”,实际上是二战以后的英美政治形式,也就是宪政政治,却不是法国大革命所宣扬的那种民主政治。只是今天人们约定俗成了,习惯了使用“民主”,却没有去分别英美政治形式与法国政治形式的不同,更没有去严格使用宪政政治。换言之,今天通行全球的主流政治,到底是叫宪政政治,还是民主政治,若学者要去正本清源,就不得不说是宪政政治。 三、巴尔赞反思的意义 人们习惯于畅想,而冥思苦想又容易把人带入玄幻的影子世界。《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1500年至今》所要告诉我们的,是重新回头去看西方文化及西方政治演变,通过反思摆脱过去压在人们头上的思想桎梏,民主政治也好,宪政政治也罢,绝非以口若悬河夸赞西方文化源头与众不同这么轻松轻巧获得,却是英国以数百年的酝酿和坚守,并以经验主义旗帜回归中世纪那种旧秩序意外取得的新政治形式——宪政政治。 进一步地讲,对于今天的中国人来说,人们如果不能沉静下心去认真学习西方文化的演变,不能摆脱19世纪中后期以来的主观优越论调,随着西方社会的前进,宪政政治(或民主政治)越发达,对中国人引进该政治并为我所用就会越加困难。因此,效仿巴尔赞书写《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五百年,1500年至今》,重新对中国社会和西方社会作正本清源的研究,为中国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稳健良性的社会转型道路,是当今大陆人需要认真对待、正视的民族大问题。 谨为读《从黎明到衰落》的一点心得体会,分享于众。 郭贤源 2015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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